从上个月中日本放送协会(NHK)披露天皇明仁拟“生前退位”的消息、掌管王室事务的宫内厅否认,到宫内厅研议安排日皇8月透过录影发表电视讲话向全民表述心意,经过将近一个月的铺排,明仁天皇终于在周一很明确地暗示要退位的意愿。
明仁天皇要在有生之年退位,是以健康为由;但,有分析对日皇在这个时候公开暗示要退位的动机,做了另一番的解读,认为这位“和平宪法的守护者”,是借此阻挠首相安倍晋三修改宪法。
日本在7月10日举行了参议院选举,安倍领导的自民党及公民党执政联盟大胜,赢得了2/3议席,为他铺平了修宪之路。
修改和平宪法第九条“放弃战争”条款,一直是安倍的夙愿,安倍也表明,修宪是(自民党)建党以来的基本方针。近来,更有消息传出安倍寻求延长自民党总裁的任期,所以他把主张自民党总裁任期延长的二阶俊博升任党干事长。外界认为,这是将于2018年9月底自民党总裁届满的安倍,为长期执政进行了布局。
本月3日,安倍改组内阁,架构变化不大,但引进了稻田朋美作为国防部长。稻田受关注,除了因为她是日本第2位女性国防部长,她也曾多次参拜供奉二战甲级战犯的靖国神社、质疑东京大审判、否认日军强征“慰安妇”(性奴)和实行“百人斩”杀人竞赛,更重要的,她还是安倍试图培养的后补接班人。因为稻田的政治信条,与安倍的历史认识等思想信条接近,所以安倍通过这次内阁改组,将稻田放在重要位置让其积累经验。
反对修宪是公开秘密
但是,在参议院选举结束后3天,即爆出日皇有意退位的消息,并于安倍宣布内阁改组的一周内,日皇亲自向国民交代退位的意愿,让外界开始猜测,如此巧合的时机,是在阻挠去年成功通过了安保法解禁集体自卫权的安倍大力推动修宪“回归战前”。
明仁天皇年轻时的同学、日本皇室事务专家桥本明(音译)认为,明仁天皇暗示退位想法,目的或许就是使人们将更多精力转移至日本皇室的将来,进而拖延任何有关修改和平宪法的辩论。“(明仁)天皇是一个战略思想家,所执行的计划往往经过深思熟虑……在对和平问题的思考上,他(的立场)很坚决”。
日本现行《皇室典范》沿袭《旧皇室典范》,规定“皇位继承以天皇驾崩为前提,健在时不能退位”。明仁想破例在世时退位,意味著没有列明“生前退位”内容的《皇室典范》必须修改,而修改工作需经历复杂的国会审议和讨论,会在一定程度上拖延修宪进程。
在日本,天皇虽然不能公开表达政见,但他反对极右势力修宪的立场几乎是“公开的秘密”。日本法政大学教授赵宏伟接受中国新华社采访时说,在历史问题上,明仁天皇其实一直在给试图否认侵略历史的安倍政权,默默施加舆论压力。
“明仁最近几年只要有发言机会,一定会讲到历史问题。去年他在讲话中还特别提到1931年以来日本的战争历史不能忘记,正是在那一年的9月18日,日本开始侵略中国。”赵宏伟说,鉴于天皇在日本社会的威望和影响力,这些表态都构成对安倍政权的压力。
赵宏伟说,他认为天皇这次讲话意义很大,后续对日本政治的影响值得关注。
但是,也有阴谋论认为,安倍表面阻挠日皇生前退位,其实是幕后推手,因为一旦修订《皇室典范》,或为修改宪法打开先例,反而有助安倍修宪大计。
不过,日本民众对种种的阴谋论大表反感,怒轰媒体把日皇的个人意愿,牵扯到政治问题之上。
过半国民反对安倍延长任期
按照惯例,日本首相由执政第一大党总裁担任,而自民党党章程规定总裁任期为3年,连任不得超过两届。安倍的党总裁任期将在2018年9月结束,党内目前存在放眼2020年东京奥运会和残奥会,“争取延长至连任3届达9年”这一看法。
然而,日本《每日新闻》显示,53%的受访者表示反对安倍延长任期。共同社调查结果与《每日新闻》差不多显示,反对延长任期的受访者达到了52.5%。共同社认为,这反映出日本民众对持续“安倍独大”局面有所警惕,可谓是给希望通过稳固政权,让党总裁任期延长论“走上轨道”的想法泼上了一盆冷水。
被视为“后安倍时代”热门人选的前地方创生担当部长石破茂,在内阁改组隔天接受媒体采访,就任期延长论进行了制约。他说:“3年的任期过了还不到一年,不能弄错应做之事的优先顺序。”
石破还在当晚的BS电视节目中表示:“至少自民党内将之作为主题有所动作,这令人感到别扭。现在(要考虑的)是自民党对国民应该做的是什么。”
对于警惕延长党总裁任期的民意,日本自民党内部许多意见认为“可能会发展成首相独秀,得到这种结果很正常”。联合执政伙伴公明党的一名干部劝说道:“在参议院选举时承诺的经济刺激措施才是优先事项。任期延长论操之过急。”
日本自民党一名资深议员谈及解禁集体自卫权以及经济刺激政策“安倍经济学”造成的贫富差距扩大,分析称“国民担心照目前的路线挺进,会变得谁也无法制止。
探索女性继位 踩到安倍痛处
日皇要实现生前让位给皇太子,不必修宪,但要修改《皇室典范》。日本现行《皇室典范》沿袭《旧皇室典范》,规定“皇位继承以天皇驾崩为前提,健在时不能退位”,而且只有男性成员才能继承皇位。
明仁表示不赞成摄政,希望今后像征日皇的公务永不中断、安定持续下去。因现在的皇室第3代一脉单传,只有悠仁一名男孩,评论家认为,明仁在探索女皇的可能性。
前日相小泉纯一郎政府时期,皇太子德仁只生了女儿爱子,德仁的胞弟秋篠宫文仁亲王也是两个女儿,当时曾想修法让女性得以继承皇位,后来文仁亲王生了儿子悠仁,议论暂时平息。
现有皇位继承顺序先后为德仁、文仁及其子悠仁,公主爱子等女性皇室成员仍不在继承人之列。
保守派如安倍接受杂志访问时说过,不反对修法、但反对女性继承人。天皇退位的相关讨论,女性继承人等议题再起,旷日费时,被指“踩到安倍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