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罗兴亚人逃难到马来西亚的新闻再次成为许多人讨论的话题,其中不少人认为不应该援助罗兴亚人,认为他们杀害缅甸人、无知、暴力等等。

很遗憾,笔者几年前曾经花了好些篇幅写了一些从东南亚史来看罗兴亚人事件的文章,也不断在说媒体识读的重要性,但是显然并没任何改变,人们依旧不去进一步分辨他们所接收到的资讯是否正确(有好些网站网页在散播著有关罗兴亚人的不实讯息,进而合理化缅甸政府的做法),也不从历史理解当下的问题。

若开邦曾是独立小国

翻开历史,可以发现罗兴亚人所在的若开邦(旧名为阿拉干Arakan),在以前是一个独立的小国——阿拉干王国。阿拉干王国在15世纪成立之前,此地部分曾先后被并入德里苏丹国和孟加拉苏丹国。在阿拉干王国建立后,因临近印度洋,而成为当时印度洋贸易上的贸易中心之一,因此阿拉干王国成为一个人来人往之地,在一旁的孟加拉地区的人民更是常常往来此地。

阿拉干王国在18世纪末被贡榜王朝并吞(贡榜王朝即是缅甸被英国殖民前,最后一个由缅族人所建立的国家)。贡榜王朝当时在大陆东南亚上先后与泰国的阿瑜陀耶王朝、吞武里王朝和却克里王朝(即今天的泰国王室所建立的王朝)争霸,甚至与清朝打了好几次战争。因此,换个角度而言,贡榜王朝自十八世纪末开始统治与殖民若开邦/阿拉干地区(从帝国史角度,当时亚洲好几个帝国都在拓展版图,例如清朝往中亚的扩张)。

但是不到五十年,阿拉干地区就被割让给英属印度,作为贡榜王朝败于英国东印度公司/大英帝国的代价。随后大英帝国逐步蚕食贡榜王朝的领土,把缅甸纳入英属印度之中。直到缅甸在1937年从英属印度分离出来,变成一块直属英国殖民部统辖的殖民地。

从阿拉干地区的角度来看这段历史,可看见这是块人来人往的土地, 并且自1784年先后被缅族主导的贡榜王朝和大英帝国统治。在当地生活的民族也因阿拉干地区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吸引许多人前来,其中就有些可能就是部分罗兴亚人的祖先。因此,这些居住在此地好多代的移民,为何不可像马来西亚的华人和印度人一样,取得当地的公民权?(阿拉干地区曾计划按照独立时的规定,举办公投决定是否脱离缅甸独立。但是后因1962年的军事政变而没法实现。此外,罗兴亚人在缅甸独立时是有公民身份的,但是缅甸政府故意取消他们的公民权,导致他们变成了国际孤儿。)

批评者思考有盲点

更要考虑的是,许多人从现代国家疆界和民族主义思考,但是却忘了在二十世纪之前,人们的移动往来不受限于国界并且定居难度不大,因此许多人到他地居住并落地生根成为当地人。所以,罗兴亚人不论是在那居住多年的原住民或移民后代,都有权利在他们的家园生活。缅甸政府却诸多手段迫害他们,导致他们必须逃离家园成为难民。

一些人甚至认为罗兴亚人曾经屠杀其他人,因此缅甸政府迫害他们是对的。这想法和纳粹德国把迫害犹太人合理化的思维不但异曲同工,并且也罔顾自太平洋战争起缅甸土地上,种族之间互相残杀的事情不断上演,更罔顾屠杀就是不对,更不应该以此把行为正当化。

许多人批评难民,却不思考是谁制造这些难民(很显然就是缅甸政府),并要求政府透过东盟或国际组织如联合国要求缅甸停止迫害罗兴亚人,并施加更严厉的制裁作为威胁。这些批评者,就如许多人不解决问题根源,而是把矛头指向问题的受害者,认为他们咎由自取。这种思考方式,无异于不指责强奸犯,反而指责受害者衣著有问题的思考方式。

许多人要政府推罗兴亚难民下海,更说要把如我等同情罗兴亚难民的人去照顾罗兴亚人等。如一位朋友所言,“道德与公义若是真的那么不切实际,那么任由200条人命漂流在海上这样的事情,你能亲手执行吗?”这些反罗兴亚难民的人,应该以吾友所言问一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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