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职业像建筑师一样,需要浪漫与理性兼备,既要在外观上发挥创意,又必须对实际性及可持续性一丝不苟。黄晓斌(ClementWong)是本地少见的绿色建筑师,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上,积极为环境保护献力。
建筑师和医生一样,苦读多年,拿到专业牌照后,进入业界,却还是新人一个。不包括在校时光,黄晓斌已在建筑业闯荡17年,对于这个必须从创意萌发、解释概念到监督施工,并签字担起责任的工作,他的热情有增无减。“我几乎没有不喜欢这份工作的任何一个部分,再说这个行业的学习生涯非常艰苦,如果不够喜欢,实在无法撑到现在。”
黄晓斌有一套“1万小时学习”的法则,他认为,在这1万个小时里,必须不停重复看与做同一件事,累积了足够的时数,熟能生巧,才能达到真正的专业。“如果以每天工作8小时,一周5天来计算,大约5年才能完成。”他笑指,因为建筑师都不睡觉,所以基本上3到4年就可“毕业”。说起来,即便是地位崇高的建筑师,真正想要学有所成,其实和泡咖啡没什么不同,同样的事用心做上一万次,就能成个中好手。
来自森美兰淡边,父亲为已故树胶大王李光前开设的南益树胶公司服务,黄晓斌一家人住在胶园里的员工宿舍。“我小时候很喜欢制作模型,用沙土、树枝,工人丢弃的香烟和火柴盒创造想像中的城市。”后来,他领著李氏基金会的奖学金负笈澳洲墨尔本大学,他笑称,那是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每天都窝在图书馆,找寻自己最喜欢的建筑模式。”他著迷于意大利建筑师伦佐皮亚诺(Ranzo Piano)和英国建筑师尼古拉斯格雷姆肖(Nicholas Grimshaw)的环保设计理念,“我重视建筑的实际性,而主张环保的设计重视提升能源效益,比方说:窗口是为了通风而建造,而不是纯粹为了美。”
借皇帝经 论述城市规划
作为一个中文背景的建筑师,黄晓斌的毕业论文相当有趣,而且是史无前例。他作为交换生,到中国清华大学一学期,研究北京的锣鼓巷,也在那里完成了毕业论文。“我引用《皇帝经》,把针灸的概念和建筑的思想联系在一起。人体有很多穴道和血脉,什么部位不通畅,就用针灸疗法来疏通;同样的,一座城市有很多河流、道路和房子,要做更好的规划,不需要全部推掉重建。这样的类比是想表示我们对建筑的了解就像下针的医师了解人体的脉络,对症下药就能解决问题。”这份论文让黄晓斌获得了全班最高分。
建构生态社区 让下一代返璞归真
好伙伴,一个是经营有机菜园的农夫,一个是拓地建设的建筑师,本该是互不退让的敌对关系,但偏偏成了好朋友。“事情往往是这样,不是打架,就是联手。”黄田环在金马伦建土屋,黄晓斌则在自家的屋顶上种菜,采取“活机耕种”(Biodynamic)的方式,把农耕搬进城市。
他指自己过去5年很努力赚钱,为的就是把资金用在建造一座“乌托邦”。“我想拥有100%的控制权,与其游说客户接受理念,倒不如让自己成为客户。”买地、设计和发展需要很大笔资金,他不惜融资,把钱不断投入到新计划中。“我们一群志同道合的家长,打算发展一座生态社区,里面有菜园、学校、医疗所等,让孩子在返璞归真的环境里成长。”他说:“建筑师的身份,让我在这计划上事半功倍。”
黄晓斌育有3名孩子,还有一名即将呱呱落地。他感性地说:“以前觉得自己的使命是做环保建筑,但这个目标很大,没有边际;有了孩子之后,目标变得比较明确,我想创造适合孩子长大的环境,想办学校让他们懂环保和爱世界,是不是建筑师或医生律师并不重要,生活有很多种方式,他们可以是农夫、诗人或艺术家。我希望给他们一套知道如何生活的完整思维。”
发挥“治愈者”潜能
对45岁的他来说,梦想已不再遥远,“现在的我处于活出梦想的阶段,我早几年就已经开始计划,现在是执行的时候了。”前瞻性是建筑师的其中一项特质,体现在作品上,也表现在生活中。黄晓斌一再强调,“大部分人都觉得我们现处的环境没有问题,但这样的情况可以维持多久?若是持续现在的生活方式,我们需要一个半的地球来维持,但我们只有一个地球。可以预想到,20年后环境将败坏到一个程度。”
届时需要的是重建环境的“治愈者”(Healer),黄晓斌认为,教育家鲁道夫史代纳(Rudolf Steiner)提出的人智学(Anthroposophy)具备了培养“治愈者”的潜能。在业界奋斗了近20年,黄晓斌本该无忧,但他却把金钱和精力都投入更大的项目中。“身边人都知道我生活不宽裕,但我相信建立生态村能够带来很大的财富,不是金钱上,而是身体和精神上的富足。”
要说有什么东西卡在心头,黄晓斌坦诚,也只剩下对环境课题的忧虑。“全球化策划,本土化执行”(Think Globally,Act Locally),虽是全球化危机,但从自身出发,改变周边环境,人人都能尽一份力。“希望可以找到更多同道中人,一起为下一个世代做准备。”
术有专攻,也学懂融会贯通
黄晓斌在自行开业前,在同一家公司服务了9年。他是金宝拉曼大学(UTAR Kampar)的主要设计师,也负责实达阿南(Setia Alam)的规划。原本只是默默画图的建筑师,工作约4年后,老板突如其来请他负责向客户呈现设计概念,“那是雪兰莪的一家度假村,一开始我用英语,后来在没有获得老板的许可下,突然转华语,并且用了‘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句俗语。对方非常满意,马上就决定与我们合作。”自此之后,向客户呈现概念的工作落到了黄晓斌手中。“刚刚踏入业界时,自信心不足,不知道自己的东西行不行,也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听我说话。一直到老板给了那一次机会。”
把喜欢的事做精做熟是术有专攻者最大的成就,黄晓斌说:“以前脑子里很多概念,但技术层面受限,在实施上面对很多阻扰。现在更懂得融会贯通,包括接触的人也更加广,家人、客户、学生和提倡环保的各行各业人士,都给了启发,以前做得不好的东西现在能做得更好。”
与学生一起吸收新知识
环境不会在短时间改变,但科技5到10年间就有了很大的变化,“这也是现在建筑系的学生和我们的不同,他们有科技的辅助,虽然步骤变多,工作量变大,但能确保百分百的准确性。”他透露,从前用手画图,接著制作模型,再把模型送到澳洲进行风洞测试(Wind Tunnel),测试其稳固性,相比现今由电脑完成计算面积和行为模拟等工序,科技让一切变得更好。
时光从不辜负人,多年磨砺,黄晓斌虽已达到事事应付自如的专业状态,但要不断进步,就得继续学习。2年前到泰莱大学学院(Taylor's University)执教,担任环境科技,或称绿色科技的负责导师,黄晓斌说:“与其说是去教,还不如说是去学。如果只是待在业界里,学不到新东西,只专注于执业,无法与时并进,和学生一起学是最快速吸收的方式。”再者,他所指导的是硕士生,学生进行的研究都是未曾实验过的新想法,研究所得自然就是能应用的最新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