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龙的截拳道深受道家思想的影响。他在武学笔记、电台专访和美国电视剧《盲人追凶》里都表述过“水的哲学”:
“将你的思绪腾空,使它处于无一定形式、形态,像水一样。只要你将水注入杯中,它变成杯的形状,你将水注入瓶中,它变成瓶的形状,你将水注入茶壶,它变成茶壶的形状。水能涓滴长流,也能澎湃汹涌!朋友,当学水一样”。大家若有兴趣,上youtube请浏览Be Water, my friend视频。
李小龙早年在香港学习咏春拳,当碰上“人为的意志力”违抗咏春拳的“放松”法则时,叶问对他说:
“小龙,让自己顺乎自然,而不要加以干涉,才能保存你自己。记住,绝不要让自己逆抗自然,不要直接去对抗难题,而要学会因势利导,顺势去控制它。这个星期不要再练了,回家去,好好想一想。”
李小龙对此不解,闷闷不乐,出外郊游,从一次的划船经验中,用拳头猛击海水,忽然顿悟到叶问的教诲。他在美国华盛顿大学哲学课的论文中记载,“我用拳头打水,可水并不感到痛。我再用尽全力打下去,水也不会受伤。我想去抓它一把,可是却抓不著。水,是世界上最柔软的物质,可以装在最细小的容器中,显得那么柔软。但事实上,水却有著能穿透世界上最坚硬东西的力量。这就是了,要想练好功夫,我得仿效水的本性。”
理解火箭和希联
明白了这个道理,再回头思考大马时下的政治格局:要推翻国阵,“水的哲学”或可用作理解行动党和希望联盟的战略部署。
首先,我们的敌人国阵,不光是巫统的马来右翼种族主义挂帅,近年来,还联合了伊斯兰党的原教旨主义势力,成为大马多元政治和世俗宪政的最大威胁。
要破解这两股反动力量,大马的反对党,只有选举一途,若铤而走险,靠武装斗争,只会血流成河,得不偿失。
至于选举方面,虽说一人一票,然而在这片土地上以马来人/穆斯林居多,游戏规则又舞弊重重,民主行动党作为以华裔为基础的多元民族政党,其“马来西亚人的马来西亚”理念,到今天还不是很吻合大多数马来选民的口味。
再则,整个大马的体制是威权主义,说白一点,传媒、司法、皇室、军警、公务员系统等都不是英国君主立宪和西敏寺议会那一套“尖头曼”(Gentleman)fair play(公平原则),所以在绑手绑脚和拳证被收买的擂台条例下,我们去和巫统/伊斯兰党打赤裸裸的肉搏战,结果可想而知。
还有,大马自独立60年以来,从东姑相对自由主义的管治,到“后513”敦拉萨的威权体制,历经胡先翁、马哈迪、阿都拉到纳吉,大马不是逐步走向自由国度,而是越发倒退到封建神权主义体制。这是贪腐的纳吉政权,为求自保而联合伊斯兰党反动派所种下的祸害。要对抗之,既要能化解蓄意被挑拨的民族/宗教矛盾,也要确保非穆斯林/非马来人不会沦为代罪羔羊,任由屠宰。这点对林吉祥而言,委实需要极高的政治智慧。
我在群众演讲一直强调说,要么我们“认命”,学习马华、民政、人联党下跪,忍辱偷生,从政为换取个人的荣华富贵。要么我们“革命”,但要有人准备流血牺牲,家破人亡。还有第三条路走吗?
借力打力
有的,但首先要学会“因势利导”、“以柔克刚”、“借力打力”的法度,那就是“水的哲学”。
第一,行动党和希望联盟不要被“定型”,不要被框死。水是无形的,行动党的UBAH战车进不了马来甘榜,就要靠马哈迪土著团结党的摩哆车队,林吉祥要说服华裔选民放下魔鬼宿敌,马哈迪要解除马来人对火箭的莫名恐惧。
选战,打的不只是组织战和资源战,更重要的是打“印象战/感官战”,只要城镇华人和乡镇马来人能破除昔日对马哈迪和林吉祥的刻板印象,华巫海啸并起,才能有望淹没巫统。
第二,希望联盟的斗争不能只按“民主原则”出发,还要灵活思考战略手段。比如有键盘激进派批评希望联盟提不出“影子内阁”名单,网络杂牌军骂我们连“替代首相人选”也还未确定。我认为这种诘难,不是“政治幼稚病“,就是“政治陷害图”。
须知道,大马不是如欧美那样正常的民主国家,国阵和希盟不是如英国保守党和工党那样的君子之争,英国有“尖头曼”的议会传统,双方列出候任政府的内阁名单是给选民比较人才阵容,判断执政团队的综合素质。
但大马这里是这样选举的吗?肤色、宗教这种最原始,也最野蛮的元素,往往成为投票日前夕最不理性的地下逆流,政敌用匿名信、耳语、社交媒体甚至官方传媒来做族群和宗教动员,希望联盟那份多元(种族/宗教/性别/地域)的影子内阁名单,就会任由政敌上线上纲,恶意诠释。翌日开票,就是巫统和伊斯兰党恐吓政治得逞之时。
不做争论
第三,当学“邓小平理论”那样,不做争论,大胆前进。文革结束,邓小平复出,他发现中国浪费了十年的发展机遇,所以要搞改革开放。为了推进中国的现代化,邓小平首先学列宁的“新经济政策”,大胆借鉴资本主义那套先进的生产技术和管理方法,“社会主义首先要发展生产力”,不要再搞“本本主义”。邓要求中国人民“思想再解放一点,胆子再大一点,办法再多一点,步子再快一点”。
这对于冲击僵化教条的“毛泽东思想”而言,是何其离经叛道也。许多“左王”理论家对邓小平发动攻势,但邓小平却说,“不争论,是我的一个发明”,这不是独裁压制异见,而是邓理解中国人的性格,一旦再陷入“姓资姓社”的大辩论,就会让毛的幽灵再起。邓说,“不争论,是为了争取时间干。一争论就复杂了,把时间都争掉了,什么也干不成”。
今天,我们面对国阵(含伊斯兰党)这个大敌,有“左派幼稚病患者”如柯嘉逊博士,不是思考如何有效打击巫统,而是自乱阵脚,整天拿马哈迪昔日的过失辩论来,辩论去。好比“马哈迪是信民主还是信独裁”,和文革红卫兵凡事都先问“姓资姓社”那样无药可救。
历史教训固然重要,但不是用作纠缠过去,而是开创未来。马哈迪是不是民主派,这不必争论,大家心中有数。关键在于,马哈迪创立土著团结党的这头马车,是不是能有效被希望联盟所用,在甘榜发挥踏破巫统和痛击伊斯兰党的战略作用。
我改邓小平一句话,“不管老马新马,只要能推翻巫统就是好马!”明白吗?叶问、李小龙、列宁、邓小平都有大智慧,不要再碎碎念,不要再蛮干,借力打力,推翻纳吉,be water my fri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