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在谈到西方时,多以为西方是铁板一块;只是,搞政治经济研究者,则认识到,欧风与美雨是不同的。比方说,美国知名的多产评论人Jeremy Rifkin在《欧洲梦》(European Dream)一书里(2004)便说,美国是美国,欧洲是欧洲,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如美国人工时长欠债多,欧洲人则否。
其实严格说起来,美欧两地也有区内的差异,如美国东西两岸与内陆,或欧洲的南北差异(即北富南贫等)。为了便于概括对照,学术流行用资本主义的美国对社会主义的欧洲(Socialist Europe)这样的分类法来标签两地。当然,所谓资本主义或社会主义,只是某些层面与程度的差异,而不是如Rifkin所形容的那种强烈对比,如在全球化压力下,欧洲已日益调低公司税。
从贫富差距角度看,大体上,欧洲差距较小,而美国较大,如以基尼系数来区分,北欧的系数在0.25,西欧约在0.25-0.3,而美国或英语系国家,如美英加澳纽,则在0.35-0.4左右。多数发展中国家,则在0.4-0.5之间,如大马是0.42。何以欧洲较注重经济平等,而美国则否?这自有其历史、文化与意识形态的成因,如美国人比欧洲人更强调自力救济。
如美国缺乏封建遗业,较敌视社会主义,避讳阶级,社会达尔文主义(SocialDarwinism)的适者生存思想较强,有注重实际甚至是反智(Anti-Intellectual)的实用主义民族哲学传统,也比欧洲人更不信任政府。用高度简化的用语来概括,便是美国人的政治哲学较偏向消极的自由,而欧洲人则更注重积极的自由,如社会权利(Socia Rights)。
自由的价值观
自由、民主、平等、法治、公平、效率、安全、宽容等,是当代人耳熟能详的用语;只是,政治或伦理学者,常为这些用语的性质与范围争论不休。有者如政治哲学家柏林(Berlin)还说,这些不同的价值之间,存在难以调和的内在矛盾,他称之为价值多元论(ValuePluralism)。
此外,柏林也提出消极对积极2类自由论。就自由而言,争论太多,大体上,也可分为哲学意义与政治意义的自由之别,如有关自由意志(FreeWill)便属于哲学范围。
一般所说的Freedom主要指身体上的行动自由,而Liberties则指宪法规定下的自由,如大马宪法5-13条的基本自由(Fundamental Liberties),指的是有关公民权利与政治权利的自由,如言论、结社、集会、信教的自由等。
在西方主流思想中,这是有关权力与权利及义务的课题。这些基本自由的有无,取决于以下3条束缚,身体的行动上有无被施加限制或阻挠;国家或法律有无加以禁止;社会舆论有否造成心理压力。
在性质上,这是种免于受到干涉的自由(Freedom)。也就是消极的自由;英美古典自由主义或当代美国的新保守主义(Neo-Con)一贯强调这类免受干扰的自由,也认为这才是货真价实的真自由。这类自由也与法治对应,其特定是,不谈实现自由的条件,如有否经济能力去实现自由。
另一种自由则被称为从事自由,也就是去争取谋种利益的自由,柏林称之为积极自由(Positive Freedom),这是种值得怀疑的自由,它与民主的相关性较高。争取的,或积极的自由著重实现自由的条件,也认为经济不平等,是削弱自由与民主的阻力,要实现自由王国,便得先克服必然王国的阻力。据此,就需要国家的介入,把国家当成必要的善而非必要的恶。
自古以来,凡是重视社会公正或分配公正者,如中国2千多年前的墨子或现代的社会主义者,都会偏重国家的力量,来均贫富或实现更广泛意义的机会的或结果的相对平等。
欧洲较重视福利国,美国较反对福利国,便不可避免地涉及有大作为政府,对少作为政府的大政府对小政府的论战。消极自由反对政府多管闲事,也强调减税与小政府,才是对自由的保障,如茶党(TeaParty)很反对大政府与增税。茶党也更偏重经济自由,要求政府减债减开支。
从政治的角度看,美式民主也较害怕民众的力量,故长期以来投票率偏低,有人称之为1/4民主,即投票率约50%,而得胜者通常也是赢得不多,故名。美式的政治制度设计,如两大党轮流坐庄,第3党崛不起来,总统由选举人(Elector)而非选民直接选出,强大的国会,游说滥泛、强大的利益集团政治、固化不平等的多元主义,金主政治等,皆有防民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