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教数学,新手上路,教的是后段班。后段班学生多半不喜欢数学,有些更是相当排斥,这是正常的现象。如果老师为人越是温和或善良,同学们上课时私底下的说话声也就越是响亮,这也是稀疏平常之事,不须要大惊小怪。要是老师本领到家,说不定说话声也可以把它转变为欢笑声。

记得某日在某班上课,不知何事全班都处在兴奋状态中,说话声特别多,很难上课。这时,随便脱口说出一句:“反啦!反啦!”全班笑起来,说话声变成了欢笑声。

有一天在街道上走著走著,突然传来一阵叫声:“反啦!反啦!”心想在今日太平盛世的日子,哪来英雄好汉揭竿起义出来造反呢?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去,不就是那个常常在课堂上埋头大睡的大男生吗?谁说他只会睡觉没有把老师说的话听进去?

某一班出了一对活宝(活泼的宝贝),有个男生总是喜欢在上课时跟我唱双簧,你唱一句,我和一句;另一个女生则是爱“抬扛”,经常在班上跟我有精彩的对白。两个人坐的位置相隔著好几排,有一次两人“隔空交谈”被我逮到了,我说你们俩很登对,我来跟你们配对好了,我说:“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夫妻交拜,送进洞房。”一阵哄堂,那个女生本来眼睛就小小的,似乎有些难为情地大笑起来,这一笑简直就看不见她的双眼,她一边哈哈大笑还一边用手轻拍了桌子几下,我接著说:“你看,黄同学笑到拍案叫绝。”这一下,她可就笑弯了腰。此后,这两人跟我的师生关系是最好的,也是最听话的。

每次给班上数学小考时,因数学公式太多,同学们怕背不起来,都会要求老师把这些数学公式写在白板上,我也呼应他们的要求,就在白板上写了一条公式:“作弊=丑陋”,令他们好气又好笑。有一次暂时离开教职,收到同学们许多写在小纸张上的感言,其中有感言写道:“老师,虽然我的数学很烂,但我最记住的一条公式就是‘作弊=丑陋’”。这就是教育吧!防范胜于救灾,不然等到作弊被抓著,那对他(她)已经造成伤害了。

改考卷时或改完后,总是把每一位同学的得分记住,等到派发考卷时好用得上场。当同学拿到考卷,我说你们只要报上任何一个名字来,我不看记录也能说出他(她)的得分,而且一分不差。他们一个一个的报,我一个一个的答,这边“哗”一声,那边“哗”一声,一时惊呼声、哗然声四起。最后,我说你们连几个数学公式都背不来,没用心学,趁机好好数落一番。但重要是要他们知道老师对每一位同学都是用心的。

课堂上的欢笑声固然写也写不完,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离别时,收到学子们写在小纸张或卡片上诚挚的感言,等到夜深时分,一张一张拿来慢慢仔细地读,不禁阵阵鼻酸起来,感动极了。有一个韩国籍男生写道:“数学节是唯一一节让我很期待的节,谢谢您,老师。”数学成绩比较不理想的几位同学同样写道:“SPM add.Math 100%及格率全靠我了(这是我给他们的压力:‘100%及格率全靠你了,去年教一班及格率100%哦!’)”。一个女生写道:“你走了后班上应该会少了许多欢笑声……”

离校前的最后一天,收到5、6个女生合送了一盒高档mochi,于是走过去跟她们闲话家常,当中有一个韩国籍女生说:“老师,上你的数学节,觉得数学好像没有什么起色,有进步也是一点点啦!不过华文倒进步很多哦!”还有很多很多的礼物,很多很多的话语,很多很多的感言。让人非常感动,非常享受。

(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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