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个理想:一个公平的社会,那天我走出去了。
一大早走出去,天空四处盘旋著直升机,“隆隆”作响。跨出了大铁门,前面的一条大道平时是车辆拥塞,今日却是空空荡荡的,不见它们的踪影。一路走去,几乎各个路口都有警员驻守。还好单轨电车还在载客运作中,于是便搭乘电车来到茨厂街,那里所有商店几乎关门停止营业,看来想吃个早餐也别指望了。
到了接近中午时分,拥来的人群越来越多,仅有几家开著的零售超商都纷纷关起门来,唯一一家用纸箱堆高起来稍微堵住大门的,还在大卖特卖矿泉饮水,我也抢购了一瓶1.5公升的饮水。
想起一件往事,当年跟几位校友骑摩托车登上政大附近有一座名叫指南宫的庙宇,大家好玩的求起签来,我也求了一签,还记得签里面写著其中两句,大意是“前有战鼓鸣声,后有追兵杀到”,此乃下下签也,那年不久我真的被一辆闯红灯的摩托车撞成轻微脑震荡,以后我再也不求签了。那天,在巴士车站前的一条大马路上,真的上演了签里的那两句话。
后方有追兵向我们发射了水泡和催泪弹,前方则有拿起警棍猛敲打著盾牌好似发出的战鼓声。我大概还在后方,催泪弹开始射向我们了,听见有人用国语喊道:“不要慌!不要跑!”大伙也只是加快了脚步往前方走去,固然此时被催泪弹呛得难受。
有一、两个人呛到快受不了了,拿著一块布或面巾之类的跑向我来,要我用手中的饮水把它弄湿,一个马来同胞看见我也被呛得难受,给了我少许的丁香,他说含在嘴里会好受些。这时大家都是在同一条船上的同胞啊!在那条马路上被前后包抄,大家唱起国歌来,我唱得前所未有的大声。
人们终究敌不过催泪弹的厉害,大家四处逃窜,有的逃到医院去,有的逃到接生院去。在逃窜中有马来同胞问我说被催泪弹呛了几次?我说3次之多。我起初逃到医院,后来又逃到接生院去。当逃到接生院时警察开始冲上来抓人了,接生院大楼前方不远处还有一个斜坡小径,许多人可以往那里向上逃出去,我爬了几步,心想怎么可以这样窝囊?于是调头回到接生院自动玻璃大门前的地上,盘腿而坐,把那一大瓶饮水用双手大力地摆放在自己的正前方,武侠片看多了,好像大侠把手里的长枪大力插在地上,一夫当关的样子。
有10来个年轻的马来男女同胞不愿离去,在斜坡入口处紧紧地手挽著手站成一排,口中还念念有词向阿拉祈祷,他们与我之间大约离有20来米跟我遥遥相对。警察冲向前去抓人,此时在我们正中间处突然掉下一颗催泪弹来,好在风把烟雾吹向我的对面去,把几个年轻警察呛得咳到不行,他们跑到一个水龙头前拚命地盥洗,我看了心里暗笑:“你们也来尝尝催泪弹的厉害吧!”
后来,我的身旁来了越来越多的人,跟我一起席地而坐,旁边有一个反对党人士跟他的朋友通电话,叫他不要等他了,说我们已经被包围了。还跟大伙们说,有200多个律师等著来保释我们,叫我们别担心。好多个警察头头围住了我们,向我们骂骂有词,最后有一个头头叫我们一个一个地离开。
我走到巴士车站旁的三叉路口处的路肩上站著,看见留下来的人不多了,大势已去,已经结束了,感觉还真有点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