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族际与教际关系就是个难搞的课题。它除了涉及权力关系、利益分配外,还涉及认同与要突出本身特殊性的微妙需要,如法裔加拿大人,便很在意其自成一格的特色。
同理,做为多元族裔与宗教国,大马也面对著同样的挑战。长年研究大马的中国学者廖小健在其2012年出版的《战后马来西亚族群关系:华人与马来人关系研究》一书里认为,大马的族际矛盾虽然尖锐,也难在短期内消解;但是,若与其他类似国家相比,大马的尖锐的族际矛盾并没有导致频繁的暴力与社会动乱;反之,还以政治稳定与持续的经济增长著称,被国际社会视为族际和谐的典范。
换句话说,是处在受控的矛盾状态中。这个矛盾主要表现在基本的不平等,如马来人优先政策。由于这个马来人优先政策有宪法的依据,也是行之已久,已成为一种制度化的社会设置与有了历史惯性;因此,在可预见的将来,应会持续下去。在这种不平等的情况下,又如何保持族际和谐?
廖氏的看法是,大马实现了基本的平衡,也就是平衡是稳定的基础。这个平衡表现在族际,也表现在族际利益与全民利益上。从主观愿望面看,执政的马来领袖,虽是马来人的利益代言人,也是全民的代表,故他们得在两者间取得一定的平衡,而不能持久地过度偏向一方。毕竟,彼此间存在著共存共生的相互依赖,且大马的议会选举制,也起了一定的利益表达与利益调整作用。伸言之,客观形势也是关键因素之一。
掀起平衡作用
客观上言,非马来人也有一定的人口规模与势力,且华人也长期为其合情合理合法的权益抗争。这个抗争即便不算很成功,至少起了一些平衡作用。就这个平衡与稳定论而言,我想补充几点。首先,平衡或稳定,是个程度与维度的事宜;也就是,在哪方面平衡到什么程度。
其次是,大马的平衡实为一种权力不对称的平衡。此点,只要看有多少无私奉献的华社精英被送入监狱吃咖哩饭便知。借用国际关系学的用语,大马的平衡实为一种单极权力支配下的“霸权式稳定”。也就是,掌权精英可利用各种法律与非法律手段来对付搞公民抗命者。
伸言之,稳定有两种,一为强制性稳定,另一为机制性稳定。大马是两者皆用,且在很大程度上,是强制性稳定(高压)为主,机制性稳定为次的双管齐下方式。
只要巫统内部不闹大规模持久分裂,那些党外抗争依然是受控的。易言之,要收受与给予多少,全看巫统意愿。进入21世纪后,由于安华事件,政改运动,公正党的崛起,以及更重要的,有效地组织较巩固的跨族群联盟对跨族群联盟的两线制斗争,公民抗争,才有更大的活动空间,也较不易变成族际对抗。
毕竟,国阵与民联或希联,双方均是跨族群联盟,不易把公民抗争解读为族际对立,这才是实现利益平衡,而又不会引发大规模冲突与社会动乱的平衡与稳定。只是,这个非族群的抗争,能持续多久,尚有待观察。此外,在执政联盟面,对公共赤字、民主赤字、司法与信用赤字的当前形势下,会选择找替罪羊抑或是更市场友善的马来人优先路向,就得特别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