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向全国人民发表电视讲话,呼吁国人在2月16日(周三)悬挂国旗,齐声高唱国歌,展现全国团结一心。有西方媒体称在这一天俄罗斯可能入侵乌国。(图取自乌克兰总统府新闻处/路透社)

近日有卫星图像指俄罗斯在乌克兰接壤边境扩增军力部署,并调动军舰到黑海,西方国家普遍认为俄国的军事行动在2月迫在眉睫,因为乌克兰土地开春解冻之后不便装甲部队行动,然而俄方屡次否认。俄国防部解释为“例行军演”,乌国政府安抚国民“没什么特别”,指责美国撤离外交人员和公民煽动恐慌。

各国陆续跟进美国撤离侨民的呼吁。以色列讨论协助乌东地区约7万5000名犹太人撤离。总统特拜登及官员更警告当地侨民,一旦俄乌打起来,美国不会派出军队进入乌克兰撤侨。

欧盟此时却表示,目前不会跟进美国。欧盟外交和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博雷利并说,在西方与俄罗斯继续谈判的同时,没有必要让局势变得太“戏剧化”。这些差异让外界担忧,美国和欧洲盟友尽管都力挺乌克兰,但如果战火真的被点燃,美欧是否会做出一致的行动回应。

俄罗斯海军两栖特遣部队3艘“Ropucha级”登陆舰近日进入黑海,另外还有多艘战舰在地中海聚集,对俄乌的紧张情势增添火药味。图为“加里宁格勒”号进入黑海,抵达克里米亚的塞瓦斯托波尔港。(图取自俄罗斯国防部/路透社)
俄罗斯海军两栖特遣部队3艘“Ropucha级”登陆舰近日进入黑海,另外还有多艘战舰在地中海聚集,对俄乌的紧张情势增添火药味。图为“加里宁格勒”号进入黑海,抵达克里米亚的塞瓦斯托波尔港。(图取自俄罗斯国防部/路透社)

俄方近日还和白罗斯进行了实兵演习,同时在黑海及亚速海展开实弹射击,被指封锁乌方水域,损害作为乌国经济命脉的海上交通。与此同时,乌克兰军方称回应俄白的军演而举行演习,有分析称各方随时“错估”情势,擦枪走火引发战争。

《纽约时报》引述美国官员表示,情报显示俄方正在讨论于2月16日展开军事行动,但他们承认这有可能是俄方散播的虚假信息。另外,国际文传电讯社援引俄罗斯国防部指,与乌克兰相邻的俄罗斯军区的一些部队,已经完成军事演习,正在返回基地,令这场貌似爆发的战争显得扑朔迷离。

莫斯科欲扭转北约东扩劣势局面

外界担忧乌俄战争一触即发,但由始至终,俄罗斯否认有侵略乌克兰的计划,然而,2014年的克里米亚危机,让乌克兰和欧洲上了一堂宝贵的课,即俄罗斯的这般攻势可能在乌克兰重演,彻底改变欧洲的地缘政治格局。

自1990年前后,中东欧国家政体巨变,终至苏联解体,多个前社会主义国家以及苏联的加盟共和国纷纷加入北约集团,寻求庇护,俄罗斯当时因为国力不振,自顾不暇而无可奈何,包括和俄罗斯接壤的波罗的海三国,一路向俄罗斯西面边境靠近。但北约“收容”这些小国,却一直被俄罗斯视为威胁其国家安全和侵蚀其势力范围的不友善行动,甚至隐然有“兵临城下”的压力,“乌克兰是否加入北约”便是普京政府以重兵陈列俄乌边境,提高谈判价码的关键原因。

因为与俄罗斯贴邻的乌克兰也加入北约的话,等同北约可以在俄罗斯门口大量驻军,甚至部署导弹,大大影响俄罗斯安全,情况就如1962年苏联要在美国后花园古巴部署导弹一样。

北约(北大西洋公约组织,NATO)是当今世界上最强大的军事联盟,共由30个成员国组成。成立于1949年的北约,最初成立的目标就是遏制苏联的扩张。

普京多次要求北约停止接受苏联加盟共和国入盟,最关键的包括与俄国接壤的乌克兰与格鲁吉亚,同时减少在欧洲中部与波罗的海的军事活动,也要求美国不得在欧洲部署容易威胁俄国的短程与中程导弹,以此换取俄罗斯从乌克兰边境撤兵。

乌克兰与格鲁吉亚都在2008年的北约布加勒斯特峰会上要求入盟,但一直未获同意。去年6月14日,在布鲁塞尔的北约峰会,联合公报中提及北约支持乌克兰成为北约成员国,但没有时间表,表示要取决于乌方是否达到北约所列标准,例如乌克兰要解决其腐败问题云云。

不过,乌克兰要加入北约的行动,已触动了俄罗斯神经。克里姆林宫的核心要求之一,是永远不允许乌克兰加入北约,并将该要求视为一条不容突破的红线。

盟友屡喊“狼来了” 焦急的只有乌克兰

北美《世界日报》的社论称,西方现在与俄罗斯对峙,是以目前亲美的乌克兰作为战场,如果西方确定会保护乌克兰也就罢了。但西方偏偏闪烁其词,譬如在加入北约问题上,乌克兰希望加入,但现在北约只说,俄罗斯不得挑战北约的开放政策。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怒称,“北约就干脆告诉我们,永远不准乌克兰加入,不就好了”。

美国总统拜登指出,如果俄国入侵乌克兰,美国必然会惩罚制裁俄罗斯,可是却不会进入乌克兰作战,理由可能是乌克兰不属北约成员国,且担心美国再卷入一场持久且劳民伤财的战争。但这样的承诺,对乌克兰来说没有意义,泽连斯基当然想降温,不愿乌克兰遭到兵灾战火,也不愿在盟友“很不上道”的“狼来了”呱噪声下,乌国民心、经济与金融受打击。而且这盟友还是第一个“警告撤侨”带队逃跑,不信任的表态令泽连斯基感到恼火。

在乌克兰西部大城利沃夫,国民警卫队的军事训练课上,一名女军事教官教导一名学生如何使用卡拉什尼科夫步枪射击。(图取自法新社)
在乌克兰西部大城利沃夫,国民警卫队的军事训练课上,一名女军事教官教导一名学生如何使用卡拉什尼科夫步枪射击。(图取自法新社)

除了乌克兰对西方援助有复杂情绪之外,乌克兰内部政治也一团乱。西方外交官私下抱怨,泽连斯基并没有让全国团结,动员因应现在的危机,尤其是他还在分心对付国内政敌、前总统波罗申科。

波罗申科在竞选连任时输给泽连斯基后,担心遭政治清算,流亡海外。日前突然返回基辅,宣布要共赴国难,波罗申科声称自己比泽伦斯基对俄罗斯更强硬,更知道怎样对付普亭。但其实他希望利用国际局势,营造政治声势,更有些人猜测他回国,有俄罗斯在背后策动。无论如何,乌克兰内部愈混乱,愈有利俄罗斯。

乌国民生活如常 冷静备战防侵略

然而在美国的大动作撤退,各国紧张地跟进传达“离乌令”之际,荷兰航空甚至取消了飞乌航班,乌克兰国民在国难当前,在“被国际遗弃”下,展现出非一般的士气和稳定情绪,各大城市并没有出现物资囤积恐慌,一般市民活动与周末也都照常继续。但据称,也有乌克兰官员、权贵及富商大量逃离国家。

当地记者称,这“被国际放生”的背叛感,反而会更增强乌克兰人共感团结的民族认同意识。近日,乌克兰民众自发性参与全民国防备战演练,79岁老妇人学习使用枪枝射击,52岁文职妈妈购买武器装备去集训当自愿后备军;首都集结了数千爱国民众的反俄和平示威,展现全国一心抵抗外侮的决心。

泽连斯基宣布2月16日为团结日,呼吁国人悬挂国旗并在上午10时高唱国歌,“向全世界展示我们的团结”。一些西方媒体称在这一天俄罗斯可能开始入侵乌克兰。泽连斯基也敦促近期逃离国家的官员、政治人物、企业领导人,在24小时内回国共抗外侮。

莫斯科称不想战争 但要乌国自行负责

近来俄国官员从外长拉夫罗夫、国家安全会议副主席梅德韦杰夫、以及安全会议秘书帕特鲁舍夫都异口同声表示,俄罗斯不想要战争,但也不容许俄罗斯国家利益受到粗暴的攻击和忽视。这些话明显冲美国和北约而来。

俄罗斯现在积极运用乌克兰这种矛盾心态,俄国驻联合国大使就公开表示,“如果我们西方朋友要推动基辅来破坏《明斯克协议》,而乌克兰也顺从,结局将对乌克兰绝对不利,将最终自我毁灭”,明讲就是责任要乌克兰自负,与俄罗斯无关。

莫斯科强烈批评美国及其北约盟国向乌克兰提供武器,并举行联合军演。普京政府称,此举实际上是在鼓励乌克兰的鹰派分子,试图以武力夺回分离主义分子控制的地区。此外,普京多次强调,对一些北约成员计划在乌克兰建造军事训练中心表示关切。他说,即使乌克兰没有加入北约,此举将使它们在该地区获得军事优势。

普京认为,西方国家必须在这方面给予俄罗斯“实质与长期的安全保障”。普京要求,“未来北约的军事行动,包括军事调度、演习与驻军,必须回到1997年以前的北约范围”。

换句话说,俄国要求西方世界放弃过去25年来的欧洲盟军整合,其中最核心者,便是要求北约承诺永不纳入乌克兰,并从1997年以后加入该组织的成员国撤出驻军(波兰、波罗的海三国、巴尔干半岛),尤其是罗马尼亚。——但这点,却让国家情绪严重反俄的北约东线诸国无法接受。

莫斯科自然不期望这种“狮子大开口”的开价能被满足。美国和北约军力、经济实力明显压过俄罗斯,但对俄态度不同,给了普京讨价还价、见缝插针良机;普京在乌克兰边境部署重兵,有如与拜登玩“俄罗斯轮盘”,只要拜登退缩,他就可藉危机扩大对乌克兰的影响力,制衡北约,取得多重利益。

美欲巩固在欧洲军事存在和影响力

有国际时事分析员指,美国对普京提出条件的反应颇为有趣。一方面连同北约拒绝了俄罗斯的两个核心要价,并同时提出,可以在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OSCE)、美俄战略稳定对话、北约-俄罗斯理事会等平台下,就裁减驻军和建立互信方面展开合作,前提是俄罗斯减低对乌克兰的军事威胁——而另一方面,美国却在增加驻扎东欧的美军。

一面与俄罗斯说“我们可以谈裁军”,一面却向东欧增派驻军。两者看似矛盾,但其实其道理是相通的:美国既要确保北约盟友不受俄罗斯威胁,又需要一个“时刻准备侵略邻国,对欧洲安全造成威胁”的俄罗斯——只有这样,美国才能巩固自己在欧洲的军事存在和政治影响力。

俄罗斯和白罗斯近日在乌克兰边境展开联合军事演习,图为俄罗斯海军陆战队在布列斯特附近的射击场进行演练。(图取自俄罗斯国防部/法新社)
俄罗斯和白罗斯近日在乌克兰边境展开联合军事演习,图为俄罗斯海军陆战队在布列斯特附近的射击场进行演练。(图取自俄罗斯国防部/法新社)

有分析也指出,拜登政府在乌克兰的大张旗鼓,是试图通过乌克兰危机借题发挥,并在加大对俄罗斯的孤立和打压时,挑拨俄欧关系,拉拢欧洲盟友。若真的再度爆发战争,全球各国将不得不紧随美国,加大对俄罗斯的制裁力度,美国可坐收渔翁之利。如果乌俄相安无事,拜登政府则可将自己塑造为“和平缔造者”,提升美国的影响力。

新加坡《联合早报》社论指出,一旦俄军付诸军事行动,北约的有效反应与否将决定其战略信誉,乌克兰的存亡因而也关系到北约的存续。

被派遣部署到欧洲的美国士兵,在北卡罗来纳州布拉格堡的波普机场列队准备登机,有爱国长者持美国国旗向他们致意。(图取自路透社)
被派遣部署到欧洲的美国士兵,在北卡罗来纳州布拉格堡的波普机场列队准备登机,有爱国长者持美国国旗向他们致意。(图取自路透社)

而对美国而言,乌克兰危机更关系到其全球战略,特别是利用台湾牵制中国。一旦乌克兰爆发军事冲突,北京很可能趁美国东西不能兼顾而对台动武,让华盛顿陷入左支右绌的境地中。这或许也是普京敢不断向华盛顿和北约施压的原因。

俄罗斯一旦作出动武决定,北京也很可能判定是千载难逢的联动机会,然而东西两线同时开打,美国就完全没有理由袖手,形势也可能迅速演变成中长期的军事对抗,美俄中均拥有大量足以毁灭地球无数次的核武器,这等于把世界拖入第三次,且是有核武器的大战边缘。

如果乌克兰再度爆发大规模冲突,全球多个国家将难以置身事外,就像2014年7月,在乌克兰东部被击落的马航MH17客机上298条无辜牺牲的珍贵生命。借鉴历史,各方都应该极力保持冷静克制,致力避免这场浩劫降临。

延伸阅读:

【乌克兰危机·专题系列1】数百年东西文化撕裂 埋乌国矛盾激化种子

【乌克兰危机·专题系列2】战云背后 是普京称霸全球的“大俄罗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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