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领导人人金正恩同父异母哥哥金正男在马来西亚遇害,一时间各种关于他生平以及死亡原因的报导铺天盖地,而许多媒体与朝鲜问题专家也都纷纷揣测金正男之死与金正恩脱离不了关系。

不过,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高级国际研究学院美韩问题中心访问学者迈克·马登(Michael Madden)则有不一样的见解,并认为刺杀金正男并不符合金正恩的利益,并且也在英国《BBC》撰文,详细分解金家的家族斗争与金正男的过去。

迈克·马登的原文翻译如下:

金正男是朝鲜第二代领导人金正日之子,也是朝鲜现任领导人金正恩同父异母的兄长。

金正男在1971年5月于平壤出生,母亲是演员成蕙琳。金正男的外祖父母是来自韩国、信奉共产主义的知识分子,在韩战时期移居至朝鲜。

金正男母亲比金正日年长四至五岁。当成蕙琳和金正日相恋时,成蕙琳还是有夫之妇(当时她已育有一子)。

朝鲜社会保守,金正日与成蕙琳关系相当震撼。金正日向父亲金日成隐瞒他与成蕙琳的闗系、及与成蕙琳生下的金正男。

金正男出生后,金正日已俨如是金日成的继任人。假如他与成蕙琳关系曝光,可能会影响他的前途。当时,金正日的继母是他最大的政敌。

由于金正日不能公开与成蕙琳的关系,金正男在平壤一间大宅低调地生活。

成蕙琳深受疾病及心理问题所困,需要在朝鲜境外求医。所以,金正男与外祖母及姨母成惠琅同住。

成惠琅是名作家。她是一名寡妇,亦有两名孩子。

海外求学十年

当金正男还在襁褓中,他的姑姑金敬姬曾尝试把他带走,希望养育他。金敬姬未能成功,不过她一直支持金正男。

金正男在犹如深宫的秘密环境中长大。

金正日对金正男宠爱有加。父子俩会一起睡觉、一起吃晚饭。当金正日太忙碌未能回家时,他会打电话给儿子谈天。

跟韩国方面散布的传闻不一样,金正男最终能与祖父金日成见面,并与他建立关系。

1979年,金正男开始在海外求学。他在外生活十年。

金正男曾于俄罗斯及瑞士求学,能说流利法文及英文。他在1980年代末回到朝鲜。

金正男在海外的经历、对在平壤及元山与世隔绝的生活的不满,令他质疑朝鲜的政治及经济体制。

金正男令父亲感到非常头痛,他曾多次威吓金正男,称会下令他到政治犯集中营,在煤矿工作。

金正日当时看来非常认真,家人甚至为金正男添置衣服鞋袜,为他被“流放”做好准备。

金正男常在亚洲各地的赌场出入,另他“花花公子”的形象深入民心。
金正男常在亚洲各地的赌场出入,另他“花花公子”的形象深入民心。

“花花公子”

金正男并没有受到牢狱之苦,但却要尝试符合父亲的要求及不切实际的期望。

金正男从来不是金正日继承人的合适人选,不过他仍然有参与政治。他与朝鲜国安机关、及赚取外汇的业务有关连。

1990年代,朝鲜陷入“艰苦行军”时期,成千上万的人民因饥荒而死。金正男参与审计工作,检视国企工厂的财政及商业手法。

完成审计后,一些被指窃国的工厂经理会被公开处决,金正男是这些处决的旁观者。

这一切令金正男对祖父与父亲领导的国家感到幻灭。

他在1990年代末结婚,并生下几名孩子。踏入千禧年后,金正男在海外居住。他曾旅居澳门及北京。

金正男负责管理金家的财政户口(户口有十亿计的金钱),及朝鲜的非法生意。

金正男从未直接涉及走私毒品或军火等活动。不过,朝鲜从正当及非法业务赚取的金钱,得以避过各地政府的监控,金正男出力不少。

金正男常在亚洲各地的赌场出入,并不是偶然。金正男管理这些利益,常前往世界各地,亦令他“花花公子”的形象深入民心。

金正恩并没有对哥哥被杀的消息作出回应。(照片取自BBC)
金正恩并没有对哥哥被杀的消息作出回应。(照片取自BBC)

家族斗争

时光倒流至1979年,当时金正男已经身在海外。

金正男离开朝鲜时,金正日喝醉了,泪流满面地向姨子成惠琅说:“你……你做这样的事。你从我身边带走我的儿子。”

1970年末,金正日与高英姬发展恋情。高英姬是一名生于日本的朝鲜人,是在万寿台艺术剧院的舞者。

当金正男在海外生活,金正日与高英姬建立家庭,并生下三名孩子。高英姬的二子就是金正恩。

对比金正日其他的妻子及情人,高英姬对平壤的宫廷政治深感兴趣。而且,金正日对她深深着迷。

金正男曾对外说,当他离开朝鲜求学,父亲用与高英姬及其他孩子的关系,填补他离开后的空虚。

高英姬非常有野心。她与丈夫的心腹及将军建立友好关系。

当金正男从海外归来,已流传不少有关高英姬的传闻。金家部下盛传,高容姬准备让她的孩子继位。朝鲜禁止流传领导人继承的传闻,一些朝鲜人民更因此被处决。

自1990年代末到千禧年代初,高英姬犹如朝鲜第一夫人。她会陪伴丈夫出席阅兵仪式,及与领导层打交道。

高英姬为她的儿子──金正恩或长子金正哲──铺路成为金正日的继承人。

2001年5月,金正男因使用假护照在东京机场被捕。事件揭露金氏家族、精英阶层有时会使用假身份到其他地方,令他们非常尴尬。

当时,不少传媒指护照事件令金正男失势,令他失去继任人的地位。不过,这些诠释都是错误的,金正男从来不是继承人的人选之列。

不过,高英姬能利用事件,推动她的儿子成为金正日的继承人。由于这样的原因,金正恩及金正男的竞争被夸大,传闻开始流传。

金正恩下令刺杀兄长吗?

不少声称及分析指,金正恩针对朝鲜的政治领导层,进行“恐怖统治”;亦有指他的领导能力(及心理健康)不稳。不过,下令刺杀金正男对他的形象及政治利益都带来不利。

下令刺杀金正男只会令传闻越传越热。金正恩不会希望韩国从中得利。

金正男对金正恩来说并不构成威胁。金正男对担任朝鲜领导人并不感到有兴趣。

金正男长期在海外生活,他并没有能力在朝鲜精英中建立权力网。金正男亦不了解如何操控朝鲜政权。

金正男与中国精英阶层有密切关联。他在中国生活,亦得到中国政府的一些保护。

在过去几个月,平壤尝试与北京改善关系。中国是朝鲜的重要盟友,亦是最大的贸易伙伴。

除非金正男对中朝关系已再无用处,金正恩下令刺杀兄长,并不合符他的利益。

金正恩是金正男同父异母的弟弟。(照片取自BBC)
金正恩是金正男同父异母的弟弟。(照片取自BBC)

元老待金正男如孙子

金正男在平壤没有一个重要的权力根据地。

无论在公在私,金正男都没有表示有兴趣掌权。

由于金正男的背景,一些朝鲜元老把金正男视作孙子一样。

这些元老是金日成的心腹。他们了解金正男的背景、经历,所以特别疼爱金正男。

虽然元老们与金正男的关系不一定能转化为政治上的支持,不过假如金正男当时有意与金正恩竞争,可能亦有一定的用处。

金正恩2011年成为元首,朝鲜官媒亦大幅报道,革命元老们对金正恩赞誉有加。

在官方场合,金正恩亦会特意与元老们打招呼(并被媒体拍摄)。

这些举措绝对不只是向元老及国家英雄们表达敬意这么简单。

由于宣传的关系,金正恩需要显得受到朝鲜元老们的支持。更重要的是,领导阶层要显得团结支持这名年轻的领导人。

假如金正男要挑战金正恩,他两名重要的潜在支持者──他的姑父张成泽及姑姑金敬姬──已不再活跃政圈,对他来说非常不利。

张成泽在2013年12月被处决,自始金敬姬就退出政坛。

金日成、金正日1983年观看平壤的大型游行。(照片取自BBC)
金日成、金正日1983年观看平壤的大型游行。(照片取自BBC)

媒体曲解

过去近三十年,金正男一直是韩国传媒的目标,亦有不少虚假的报道。

由于他的生意及个人活动(可以令他被捕),金正男很少澄清有关他的传闻和流言。

金正男一直遵从父亲教导──外人看朝鲜领导层时,只能看到一重“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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